邓秀真 | 回家过春节琐记

回家过春节琐记

邓秀真

回家过年，心存期盼。婆母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，爱人坚持回老家。

农历2022年腊月二十七下午两点整，我们到达了阔别整整三个月的家。打开房门，一股寒流遍布周身，只见放置在桌上的绿箩和吊兰已经被彻底冻死，叶子塌卧变黑，枯萎了。顿觉像进入冰窖般，这是四十年前读高中时住集体宿舍才有的体验。往年春节，我们回家前，婆母都是给晒好被子，生好炉子，等待我们。此情此景，心头掠过她忙碌的身影，不禁潸然泪下。心安家在，家在心安，但是我们的家呢？爱人试图到厨房打开壁挂炉，但因为从未用过，打开就跳闸，估计是地下水管冻了。他赶紧生炉子，把炕炉子点着，打开壁挂式空调，但屋里温度就是上不来。我一直忙着收拾屋子、晒被子、擦拭桌子和门窗上的灰尘，忘记了饥寒。下午三点多，匆匆下了点面条作为午餐，接着，到集市上买了点年货。到了晚上八点，爱人发现从土炕的缝隙里冒出缕缕青烟，赶紧和泥来堵，再抬头看屋顶，见烟雾缭绕。又把烟囱缩短，重新安装炉子，再次和泥把冒烟的地方狠命填补起来。待了一会 ，摸摸炕上铺被的下面，潮乎乎湿漉漉的。起初我们寻思，就坚持凑付一晚上吧，后来，两人都感到眼睛发呛，头晕脑胀。到了晚上近12点，我们担心煤气中毒，那可就性命不保了。怕打扰左邻右舍，我赶紧给娘打了个电话，随即驱车奔赴三十公里外的县城父母家，到达时已是夜里12:40了。爱人因为劳累和思念母亲，在家没有吃饭，到我娘那儿，先要喝水，然后泡了一碗方便面，吃饱喝足后已是凌晨1:30了。老娘一直陪着我们不肯去睡觉。

二十八，到超市制备年货，青菜贵得离谱，一同购物的顾客说：“咱就吃肉吧，菜价要赶上肉价了。”

二十九这天晚上，爱人悬家堂。每当此时，我就会想起一个冷笑话：丈夫在悬挂家堂 ，踩上椅子踏上供桌，妻子在一旁帮忙，由于需要往墙上钉钉子，丈夫把手中拿的家堂夹在腿中间。订好钉子后，问妻子：“家堂哪儿去了？”妻子答曰：“你这不是骑着驴找驴吗？看你胯下。”丈夫大怒，骂道：“你这该死的，把先人说成驴，实在不孝 ，欺祖啊！”在哑然失笑的同时，内心伴随着一丝苦涩。家堂两侧，“祖德流芳千秋盛,宗功世泽万代昌”一副对联赫然醒目，中间书写着去世先人的祖谱，从上到下按世的高低排列。爱人用胶带把家堂固定在墙上，摆好牌位、筷子，我准备好贡品，把鸡、鱼、水果、甜点等整齐有序错落有致摆放在供桌的盘子里，一应俱全。随后，我又准备招待客人的菜肴。

三十清早，爱人早早起床，拿着鞭炮和纸钱到村头外请来先人，我们不断往香炉里上香，以示对先人的尊重。爱人把婆母的遗像摆放到供桌后方的正中央，虔诚地在旁放上电暖风，生怕冻着老人。我每抬头看到遗像一次，心头会勾起无限哀伤。中午，我抓紧剁馅和面，准备包水饺。这时，邻居堂哥堂嫂来家，非要邀我们去他家吃午饭。盛情难却，在那儿喝了点小酒，两人各吃了满满一大碗羊肉水饺，堂侄调的馅太好吃了。酒足饭饱，回到家，我发现伙房里的自来水龙头终于开了，继续洗刷备菜。尽管一直生着炉子，开着空调，我的两个膝盖还是冻得难受，一瘸一拐，几乎不会走路了。晚上七点，我们不断迎接和送别串门拜年的乡邻，爱人因为回家后触景生情，更加思念母亲，影响睡眠，头疼欲裂，感觉要生病。他干脆拴上门，躺倒炕上闭目养神，把串门的拒之门外了。伴随着央视春节联欢会开播，两人又开始包年五更的水饺。晚上十点，煮饺子、上供、烧纸、放烟花……上供点高香，冥币化烟尘；怀远追祖意，叩拜报深恩。窗外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连成一片片，五颜六色的烟花漫天飞卷，有的像天女散花，有的像蛟龙入海，有的像流水瀑布，但这些似乎与我们无关，孤独无助的感觉始终萦绕于心。两人嘴上都起了燎泡，看来是年龄不饶人，急火攻心了。十一点，赶紧睡觉，本该热热闹闹万家团圆的除夕就这样落幕了。

大年初一，吃罢早饭上祖坟。全体男人出动，偶尔也有几个未婚女孩子跟着同去，载着一车车的烟花爆竹、盘鞭炮仗，敲锣打鼓。到了墓地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，旋即，墓地周围的碎纸片铺了足足有两三公分厚。能看出，党的富民政策大显神威，老百姓确实富裕了，在祖宗面前更要炫耀一番。为了防止被炸伤，几乎人人都戴着帽子，裹得严严实实，但偶尔也会有炸伤事故发生。祭祖完毕，大家又接着串门拜年。中午，本家弟兄妯娌十七八人聚在我家，分两桌。忙碌一番，每桌十六个菜备齐，举杯庆新春，难得一家亲，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。此时，我的腿能伸不能屈了，只能拄着拐棍走路，一副狼狈相。

初二，下雪，瑞雪兆丰年 。中午待外甥；晚上，到一个远房叔婶家享受一桌大餐。

初三，零下14℃，冬天最低气温光顾。中午待娘家客人；晚上送家堂。

初四，把家收拾停当，下午一点驱车回到父母家 。虽然屋内暖气温度不高，但还是感觉很知足，夜晚睡得踏实心安。

初五，吃了早饭，我曾经的俩学生，李超（在昆明理工大就职，曾荣获“2009云南省高校大学生年度人物”）和陈海磐（ 在惠民市场监管局工作，我大学同专业的校友，曾去援疆）提前约定九点去拜见我，我曾婉言谢绝，但他们坚持去。上次他们专程去看我，还是十年前的事。时光如琥珀,会沉淀珍贵的时刻。彼此相见，激动万分，我真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，爱意浓浓。聊起他们的学生时代及目前的工作，畅所欲言，他们早已研究生毕业，都有攻读博士学位的志向。我不仅为他们取得的成绩和好学上进感到骄傲自豪，也为他们的感恩行动心生温暖。他们走后，我稍作收拾，踏上回省城的路，下午两点安全到家。进到屋里，暖烘烘的，可以舒舒服服地歇息一下了。

初五晚上，把过春节经历发了个朋友圈，一好友留言：“读完泪两行。失去亲人过节就是渡劫。保重身体，好好过好每一天！”。另一好友劝慰道：“没父母陪伴的年不好过……请相信时间的威力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心情会好起来的。”

“爆竹声中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”，岁月更迭，四季轮回，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，人生就像一辆启程的列车只能向前。春节已过，愿时间冲淡过往的痛苦经历，整理好心情，以阳光的姿态、奋进的行动，迎接明媚春天的到来。

　作者简介：邓秀真，女，1965年5月出生，1986年7月毕业于滨州师范专科学校体育系，中共党员，高级教师，曾任乡镇中学教师三十余年，现已退休。热爱生活，爱好写作，喜欢以文字形式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，所思所想。《让我怎样赞美您，亲情友情和爱情》曾获得无棣方圆网散文比赛一等奖。作品散见于《渤海晨刊》《无棣大众》等刊物和《学习强国》《海外头条》《齐鲁壹点》等平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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